瞿嘉福
“君子不器”出自《论语·为政》:“子曰:‘君子不器。’”说的是君子不应该像器皿一样,成为一个有特定用途的器具。图书作为商品,具有两重性质,既有物质价值,更有精神含量,在商界把它看作挣钱的财源,在学界把它视为一种精神的食粮,前者属器,后者不器。
那么,在中小学,图书处于什么地位呢?图书馆又处于何种处境呢?是器?还是不器呢?我从高校图书馆退休后,一直效力于中小学图书馆,发现了在中小学图书馆被冷落、被作为陪衬、被边缘化的事实,并一直想改变这一现状。曾认为这是由于中小学图书馆游离于教学之外,难以成为教学的一部分的缘故。于是就千方百计设想与教学融为一体,然而就是格格不入,无法容纳。究其原因,在于归属不同,定位有问题。
中小学图书馆,一直是被作为后勤部门存在的,中小学图书馆人员,也是被作为勤杂人员看待的,如果校领导还重视的话,就派一位分管后勤的副校长来兼管,校图书馆的上级领导是教学仪器站,再上层是条件装备司。试看:后勤、仪器、装备,都是硬件,都是器物,何来精神含量,图书、图书馆彻底被器化了。
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一系列的现象也就不难理解了:学校只需有图书馆这一形式,达到一定的藏书量,上级评估就会通过,学校就可上等级。于是只重藏量,不管是否流通、利用,是否产出效益、成果,一律被视而不见。常此以往,图书、图书馆被器化,成了定律、作为常规,这股风,加速了单纯追求数量之不正常现象越演越烈。
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重点高中,生均藏量要求达到50册,然而借阅量每年只需要12册,试想三年高中一个学生只需借阅36册就够了,你要求50册的指标,根据何在?为的又是什么?其实,由于定位有问题,就是12册的指标也难以完成,于是有的省就降低到年均8册,在这样的体制下,如果继续把图书作为一种“器”,别说8册难以达到,就是4册也不能保证。
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上级部门每年只考查学校的藏量,不管利用率多少。各种统计出版物只有学校图书、图书馆的数量,根本不管什么阅读的数量。采购图书需要招标,只要标价便宜,折扣低廉,什么精神食粮、什么文化含量、什么教育作用,什么提升思想境界,一概不在话下,只要器的满足,其它都可以不作计量。
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物质上去了,精神下来了;2010年图书出版32万种的出版大国,人均年阅读量4.5册,而以色列是55册,日本是40册。
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社会倾向功利化、教育趋向应试化、分数竞争白热化、高考压力常态化,教育含量开始打折,重教轻育、甚至只教不育现象严重;读书概念贬值,局限于教材、教参、教辅;学习范围缩水,除了教室,还是教室;学生不爱读书,借阅量严重滑坡,图书馆门可罗雀。
一言以蔽之,图书、图书馆被器化以后,君子也只能成器了,学生也只能围绕教材、教参、教辅转了,据《宁波日报》2011年10月7日报道,“42%人的学生不爱阅读,97%的学生读的是教参、教辅书。”
只当图书不器之时,才有阅读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