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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阿拉法特!

《环球》杂志总编辑文章:悲情英雄阿拉法特

《环球》杂志总编辑/马晓霖

身材矮小的阿拉法特倒下了,永远地倒下了,幻化成一座高山,屹立在一切爱好正义与和平的人们心中。奋斗一生的阿拉法特逝去了,永远地逝去了,升华为一种精神,激励着所有追求民族解放与自由的人们。

阿拉法特的一生是伟大的。伟大在于他牺牲了优厚的家庭条件和物质享受,投身于波澜壮阔、艰辛曲折的民族解放事业。阿拉法特是崇高的。崇高在于他放弃了个人的安逸和幸福,倾心于救苦救难、立国兴邦的历史使命。阿拉法特是无畏的。无畏在于他顶住各种压力和干扰,矢志于谋求最广大同胞的切身利益和长远福祉。

阿拉法特生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争夺中东的乱世之秋,兴于故土沦丧、同胞流离的兵祸之地。当大国势力把一个不公平的分治决议强加给阿拉伯世界,强行分割巴勒斯坦的古老土地时,苦难和血泪注定要伴随阿拉法特和养育他的人民。当民族独立与解放运动的浪潮席卷中东大地时,觉醒与抗争就成为阿拉法特和巴勒斯坦人必然的选择。

从参与巴勒斯坦战争,到组织爱国学生运动,从著文立说唤醒民众,到组建武装抗击占领,青年时期的阿拉法特就自觉地担当起民族先知与向导的重任,在敌友势力的高压夹缝中艰难求生,百折不挠,终于带领任人宰割、任人摆布的巴勒斯坦人趟出一条独立发展、自决命运的道路,并最终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

没有阿拉法特,就没有巴勒斯坦事业,他不但带领巴勒斯坦人赢得了自己应有的名分,也为巴勒斯坦人赢得了应有的地位和自尊。这就是阿拉法特对巴勒斯坦人的历史贡献,是他史诗般生命历程中最为闪光的篇章。

有人把阿拉法特比喻为向强权挑战的当代堂吉诃德,说他自不量力以至于头破血流,郁郁而终。但是,任何经历过外来占领和异族统治的民族,都需要这样的堂吉诃德,否则,又如何解释众多民族国家的解放和独立?阿拉法特的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是支撑巴勒斯坦人满怀希望、忍辱负重、前赴后继的精神力量,任何缺乏这一精神力量的民族都将亡国灭种。

阿拉法特不是个黩武主义者,而是一位洞察世事风云变化并顺应历史大潮的现实主义战略家和和平主义者。面对以色列由小变大、由弱变强并逐渐被世界接受的事实,面对阿拉伯世界屡战屡败、武装斗争走进死胡同的现实,阿拉法特在恰当的时机选择了和平谈判,通过另一条道路继续收复合法的民族权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拉法特和巴勒斯坦人的悲剧在于,当周围国家围绕巴勒斯坦的土地相互讨伐时,他们无法为自己做主。当他们可以独立自主时,已经覆水难收,失去的太多。奥斯陆秘密谈判归来的阿拉法特已无奈地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外界和对手的欢呼与掌声,难以掩盖内部高分贝的指责与非难,双赢的光环下是所剩无几的祖宗基业。这是阿拉法特必须守护的历史遗存,一旦放弃,将成为巴勒斯坦人永远的遗憾。

5年的自治,带给巴勒斯坦人有限的和平红利,那不是占领者的恩赐,是几百万巴勒斯坦原住民被曾经剥夺的天然权利。当巴以双方试图一劳永逸地解开纷争的核心死结时,阿拉法特才发现,他亲手签署的和平协议已经被大打折扣,急剧缩水。

当阿拉法特被强行请入戴维营签署美以设计的协议时,已无退路的阿拉法特犹豫了,拒绝了。于是,掌握话语权的对手把所有谈判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不惜背弃行前的种种承诺。年届70的阿拉法特因为坚守民族利益的底线,受到巴勒斯坦人英雄凯旋般的盛大欢迎和拥护。这种巨大的反差,这种强烈的民意,坚定了阿拉法特不再妥协的立场,也为他悲剧性的临终遭遇埋下伏笔。

有人把阿拉法特的临阵“退缩”曲解为“坐失良机”,但是,在阿拉法特看来,那只是城下之盟,是更多民族利益的丧失。有人用拉宾的勇敢来反衬阿拉法特的懦弱,但是,不能忽视一个基本的事实,巴以之间是一种非法占领与合法收复的关系,占领者的让步天经地义,被掠夺者的权争无可厚非。

历史的沿革和特定环境造就了阿拉法特独一无二的领袖地位,但是,阿拉法特的和平路线肇启之初就在内部充满争议,更为激进派别长期诟病。和平进程的短暂顺利,掩盖了内部的巨大分歧,和平进程的幻灭则凸现出原本水火难容的斗争目标和方式。巴勒斯坦社会从来就没有真正统一于阿拉法特的领导之下,主和派与主战派交替消长,主流派与反对派貌合神离。当脆弱而先天不足的自治机构遭受重压而濒临崩溃时,阿拉法特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急速式微。

阿拉法特被西方称为强人,但是他从不靠极端手段镇压异己,更别说对激进派别诉诸武力,何况它们都扛着一面面抗击占领的大旗并代表着一定的民意。作为掌握实权的政府首脑,阿拉法特的无为似乎让人难以理解,但是,让他掉转枪口发动内战以消弭外人的指责,他又如何面对他的人民?

强权有说词,弱国无外交。阿拉法特的不幸在于他生活在一个强权政治和双重标准的时代,在于他以微弱的实力在为一个弱小的民族请命。阿拉法特受到了对手和旁人太多的指责,但是,面对不可调和的民族利益纠葛,一个领导人越是维护自己的民族利益,就会越多地招致对手的攻击和压制。

一位巴勒斯坦教师曾这样给我分析过部分地区领导人的功过毁誉:有的人英雄一世苟且而终;有的人苟且一世死得光荣;阿拉法特英雄一世,但愿他保持晚节,宁可功败垂成,也不要叛卖了民族利益。

我想,阿拉法特走的正是这条路,是个悲情英雄。

好大喜功只能成一时虚名,高瞻远瞩,深思远虑,慎重抉择,才能对得起民族的千秋大业。

阿拉法特走了,带走了不少的争议,留下了更多的思考。75岁的漫长岁月,放进历史的长河只不过短暂一瞬。巴勒斯坦的坎坷历史已经被阿拉法特打下深深的烙印,也一定能还阿拉法特一个不朽和光辉的地位。

 

纽约时报:阿拉法特——巴勒斯坦之父和领袖

中国日报网站消息:阿拉法特11月11日在法国巴黎一家军医院中与世长辞后,美国《纽约时报》当天发表长篇纪念文章认为,阿拉法特是当之无愧的巴勒斯坦“国父”,其长达40年的斗争生涯是600万巴勒斯坦人民追求政治认同建立独立国家梦想的真实写照。文章摘要如下:

没有任何人比阿拉法特更能体现巴勒斯坦人民所遭受的困境:他们流离失所,四分五裂,寄人篱下,渴望回到被以色列占领的家园。国际社会的一种声音评价阿拉法特是一位充满理想主义的英雄和政治家;另一种声音说,他够不上战略家,错失过不少让巴勒斯坦建国的大好时机,晚年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与荣耀也不断受到侵蚀。

在他生命的终点,阿拉法特被囚禁在拉马拉的官邸近三年,但他依然领导着巴勒斯坦人民。虽然广大的巴勒斯坦人尊敬他,但面对着贫困、派别纷争和建国无望的现状,一些巴勒斯坦人批评阿拉法特不够民主,他领导的政府也不乏腐败。

阿拉法特因同意与以色列和平共处互相承认而在1994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但他政治生涯的主要部分则是领导反对以色列的武装斗争。实际上,在和平谈判与武装斗争间“转换角色”是阿拉法特政治生涯的最大特点。1974年在联大演讲时,他腰上系着枪套,手里挥舞着橄榄枝的场景相信给世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同时也是他人生的缩影。

阿拉法特是个多面孔,但他最深入人心的形象则是那个穿着橄榄绿军装、戴着头巾的阿拉伯斗士。即便在被以色列坦克围困在拉马拉官邸时,阿拉法特仍保持旺盛的斗争精神,向民众高呼“真主赐我像烈士一样死去”。1993年9月,阿拉法特签署与以色列和平共处的奥斯陆和约从而赢得国际社会的称道,但在2000年,在克林顿任上,因拒绝作出必要的政治让步,而将和平建立巴勒斯坦国家的机会从身边溜走。

阿拉法特没能实现他提出的任何重大目标就溘然长逝,而他所留下的政治遗产究竟如何也难以数清。他成功地通过巴解组织建立起了全国性的民族运动,动员起尽可能多的巴勒斯坦人为建国目标而奋斗,凭借高超的公关手段让巴勒斯坦成为世人皆知的政治实体。在取得各种成就的同时,阿拉法特也不断招致批评者的各种指责,比如经过了太久时间才承认以色列国家,没能阻止以色列在巴勒斯坦领土上扩建定居点等。人们对他的评价各种各样,比如政治家、梦想家、实干家、人民的战士、和平缔造者,甚至有作家称阿拉法特性格难以捉摸、神秘莫测。

很多巴勒斯坦人认为他是国父、是带领民众返回国土的阿拉伯先锋战士,但以色列也有民众以及官员称他是“恐怖头目和机会主义者”。

阿拉法特虽然在1991年与其秘书结婚,但与他结下不解之缘的还是他的政治事业。他睡眠很少,吃得也不多,没有休假,不喝酒,也不抽烟。在世界政坛领导人中,阿拉法特是个性最鲜明的一位,但是他的性格也有复杂的一面,正像他喜欢用不同称谓称呼自己一样,有时是“主席”,有时是“老家伙”,有时是“将军”。

阿拉法特刚开始就致力于建立一个“团结、独立和适当的”革命组织,防止其它阿拉伯国家利用巴勒斯坦人民的事业谋取自己的利益。阿拉法特善于利用媒体吸引社会关注,曾在1968年成为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当年的3月,阿拉法特邀请阿拉伯国家代表以及媒体记者,与他共同庆祝在约旦抵挡住了以色列坦克的进攻,很快他成了巴勒斯坦事业的代言人。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阿拉法特凭借武装斗争建国的梦想不断遭遇新的挫折,特别是1987年巴勒斯坦人民在没有经过巴解组织而发动的起义斗争更使阿拉法特变得现实。在1988年11月,阿拉法特接受了关于承认以色列的联合国决议,使得阿拉法特赢得更多国际支持。不过,阿拉法特由于在海湾战争中支持萨达姆·侯赛因而使自己受到了阿拉伯国家的反对,削弱了巴解组织的资金来源,并引起了内部的意见分歧。

1996年的选举中,阿拉法特赢得了88%的选民的支持,成为勿庸置疑的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当时宣称,这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是巴勒斯坦立国的基础。但他的这种乐观并没有持续太久,原因是哈马斯仍然坚持通过武装袭击迫使以色列让步,阿拉法特面临“背叛”巴勒斯坦独立事业的骂名。之后,哈马斯等极端组织针对以色列平民的自杀袭击行动促使以色列沙龙鹰派势力执政,并且对巴勒斯坦推行强硬路线,巴勒斯坦的政治、经济、人民生活陷入窘境。沙龙2000年参观阿克萨清真寺引发巴以大冲突,目前已经造成900多名以色列人和3000多名巴勒斯坦人丧生,并让软弱无力的巴勒斯坦当局陷入更大困境之中。

阿拉法特走了,他的未竟事业将由谁来继续?新领导人是否能够帮助巴勒斯坦建国和实现中东持久和平?在悼念阿拉法特的同时,民众还应认真思索这些问题。(孙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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