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旭东

曲声悠扬动山城，舞姿曼妙映两江！2011年10月30日夜晚的重庆注定是全国戏剧人目光聚集的焦点，这里正举行第十二届中国戏剧节闭幕式与颁奖晚会，中国戏剧奖·剧目奖《宁波大哥》主演、民进会员、宁波甬剧团团长沃幸康荣获本届戏剧节优秀表演奖，本该出席这场艺术盛宴并在聚光灯下领奖的他却没出现，他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吃不了这碗饭”

翻开沃幸康的履历，可以发现，从艺四十年来，他获得的奖励表彰无数，单是大奖就有：中国戏剧节优秀表演奖、上海第二十一届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浙江省第四届戏剧节明星奖、浙江省第七届戏剧节优秀表演奖、浙江省第十届戏剧节优秀表演奖、浙江省第十一届戏剧节表演大奖、宁波市第七届和第九届戏剧节表演一等奖、宁波市“六个一批”优秀人才、中国戏曲现代戏贡献奖（政府奖）。可是，这样一位取得戏剧界最高荣誉的戏剧表演艺术家在从艺之初却被老师定语为“这个人吃不了这碗饭！”

1972年4月，宁波京剧团招演员，年仅17岁的沃幸康过五关斩六将，从几千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12名被录取演员之一，他庆幸终于走进了他喜欢的京剧殿堂，殊不知，鬼使神差地被分配到甬剧团。尽管他是土生土长的宁波人，但对甬剧却一窍不通，而且他在团里并不出挑，连最基本的拉顶、走位都做不好。三个月过去了，那些比他小的伙伴都一个个出演角色了，老师对他却连连摇头，“这个人吃不了这碗饭”。沃幸康很沮丧，甚至想到了放弃，还是爷爷为他打气， “你既然已经吃了这碗饭，就必须做好，一定不能做‘回汤豆腐干'。”

沃幸康暗下决心，只有拼了。从此，他利用一切时间，每天压腿、吊嗓子、背剧本，不断重复着枯燥的练习，一直练到大腿筋出现血块。又三个月过去了，他惊奇的发现，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以往难以做到的动作，现在轻易可以做到了，他欣喜若狂，默默地对自己说：“坚持！不能松懈！”这样，整整一年半，年轻的沃幸康扛了下来了。当12位新学员进行个人艺术汇报时，他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好成绩，当初那位定语 “这个人吃不了这碗饭！”的老师连声称赞“沃幸康，可以培养！”

回忆起来，沃幸康对那段日子唏嘘不已，他庆幸他在从艺之初遇到的那些严格的老师和在苦闷彷徨时给他醍醐灌顶的爷爷。那一年，他饰演了《艳阳天》萧长春、马小辫两个角色，《霓虹灯下的哨兵》中的童阿男，尤其是在饰演《和陈庄》支部书记时，达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也由此，沃幸康步入了甬剧的艺术人生而渐入佳境，成为日后团里的中坚力量、中生代演员的代表，如今的宁波甬剧团团长、一个当家小生。

“气场，一种积淀”

沃幸康唱戏的最大特点就是投入、玩命，正因为他用心唱戏，才积淀了他不凡的演出气势、气质甚至气场。俗话说，演戏如做人，沃幸康就是一个鲜活例子。了解沃幸康的同事说起他演戏有三部曲：穿服装化妆、候场、演出。从化妆开始他就不说话了，他要入戏，哪怕再熟的戏，每每第四场演出，第三场他就在舞台旁边默默等待了，这时候任何人不能干扰他。正是这种对甬剧的执著与投入，支持他在甬剧的大花园里种下了一颗又一颗璀璨的花朵，在甬剧《宁波大哥》中，沃幸康饰演的王永强，既无《典妻》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农民形象“夫”，又非《风雨祠堂》那个软弱无助、令人摆布的“程家传”，而是一个励精图治、有所作为后千里报恩的企业家形象。沃幸康将其演得颇有气场。他唱得独具韵味，余音绕梁，突出其吐气、发声与他特有的嗓音，将甬剧这一戏曲程式之美给在座的每一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回味隽永。正因为他把每一次演唱活动都当作一项事业来完成，渐渐形成了沃幸康特有的表演气质。可以说，沃幸康台上一站，一种“曲调未成先有情”的舞台魅力便令人屏声静气，不用开言，已是大气沉淀；再看他的一招一式、一腔一调所蕴藉出的一种摄人心魄的潜在力量，如同磁场吸引着观众，那就是一种“气场”。

“小剧种大转型”

甬剧是用宁波方言演唱的戏曲剧种，是中国戏曲大家庭中的“小剧种”，正因为小，甬剧专业表演团体仅存宁波市甬剧团一家，故有“天下第一团”之称。与全国其它戏种一样，甬剧也曾经经历过很长一段时期的低迷，当年一起进剧团的12名学员男学员只剩下他一个，三个留下来的女学员也转化妆等其它行当了。沃幸康和他的团队，外临市场的疲软，内忧剧目老化，如何走出一条涅槃之路，这是压在他们肩上的重任。

戏曲在大众眼中是古老的艺术，是演给老年观众看的，对此，沃幸康和他的团队思索着，“甬剧不仅要留住老观众，还要吸引年轻观众。作为小剧团，甬剧团创新的意义尤为深远。”，从此他和他的团队开始了甬剧探索创新之旅，走“小剧种大转型”之路。

沃幸康和他的团队从改编剧目着手，首先根据瑞士作家迪伦·马特的名著《老妇还乡》，依据甬剧的特点和观众的审美取向，把它改编成中国地域上发生的故事《风雨祠堂》。这部改编的剧目是甬剧第一次改编国外名著，闯出了甬剧在题材开拓上的新路子，获得了专家和观众的认可。接下来的《秋海棠》、《我爱我爹》、《守财奴》等一批新戏登上舞台，逐渐使甬剧走上了转型之路。值得一提的是《宁波大哥》，这部获得了第十二届中国戏剧节“中国戏剧奖·剧目奖”甬剧新作品，真正使甬剧实现“小剧种大转型”。中国现代戏研究会会长姚欣如是评价：“这个戏在真人真事改编创作方面取得了可喜的突破，既有真实故事的感人魅力，更有艺术感染力。这样厚实的现实题材作品非常难得。”这座甬剧里程碑式的代表作，成就了甬剧一个“小剧种，大气场”的圆满，标志着甬剧在沃兴康和他的团队的努力下走向辉煌。

甬剧的根在老百姓

2011年10月30日，对沃幸康来说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日子，确切地说，当晚他并不知道获奖了，他不在重庆，《宁波大哥》比赛完的第二天他就马不停蹄赶回宁波，到鄞州区首南街道社区送戏下乡，演出《守财奴》。问及没出席颁奖典礼是否有遗憾？他说，“遗憾是肯定的，但是作为一个甬剧演员，根子在广大的老百姓，参不参加颁奖典礼奖反正是逃不掉的，但是原来定好的演出约定是不能爽约的。”

他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有一组数据可以证明：2009年甬剧团演出180场，2010年120场，到2011年10月演出130场，一方面甬剧团获得了广大老百姓的认可，另一方面，他践行了他的艺术信念。他曾用非常朴实的话阐释送戏下乡，“送戏下乡满足广大群众的精神需求，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责任，借助这一平台，甬剧团的演员尤其是青年演员也增加了舞台实践的机会，提高了技艺，对村民来说多了精神享受，这是‘双赢’。”

小舞台，大人生，沃幸康不正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