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前记：为了对口述会史资料开展抢救性收集，民进省委会积极开展此项工作，由朱敬平同志采访了浙医一院支部的几位老会员，以下为访谈实录。】

朱敬平（以下简称朱）：至2012年底，浙医一院民进组织共有会员93人，是目前全省人数最多的单一单位的基层支部，这样的组织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陆琦：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民进支部成立于1957年，在民进浙江省委会正式成立前直属民进杭州市委会，后划归省委会。它的前身是浙江医学院支部附属一院小组，组长是杨松森，副组长是黄德瞻和黄锦才，成员有我和王永馥、王钟奇、石华玉、汤邦杰、李正之、杨松森、陈惠尔、贺绣君、郭绍宗、黄锦才、黄德瞻、童志沂等人。支部班子后来经过部分调整，在“文革”前，由我任支部主任，杨松森任支部副主任，黄德瞻任支部委员，支部会员还有王永馥、王钟奇、石华玉、李正之、陈惠尔、贺绣君、郭绍宗、黄锦才、童志沂等人。

“文革”期间，组织被迫停止活动，会员人数逐步减少，至1979年恢复活动时，其中黄锦才、王永馥等退休会员转入退休支部，陈惠尔调离，仅留我和杨松森、黄德瞻、李正之、王钟奇等5名会员，支部处于后继无人状态。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党中央重申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特别是省民进第二次代表大会后，我们感到民主党派要长期共存下去，要后继有人，就应该发展成员，补充新鲜血液，民主党派要在“四化”建设中发挥作用，也应该壮大自己的力量。认识到发展会员的重要意义，有了决心和信心，我们采取措施，分工负责联系了一批骨干医师，1980年第三季度，我们吸收了8位新会员，组织开始出现了新气象。在一个仅有5个成员的支部，一批发展了这么多的会员，对于当时省委统战部来说，是比较大胆放手的举动。我们的这项工作得到医大党委统战部和民进省委会的支持和鼓励，认为我们做得对做得好，对兄弟支部的发展工作也起了积极的影响。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巩固，1982年第二季度，我们又吸收了8位新会员。16位新会员的平均年龄49岁，既让我们的组织后继有人，又改变了会员年龄老龄化的状况。这两批会员的发展，都取得了医院党委的积极支持和帮助。到1982年底，支部已有21位会员（注：当时全省会员总人数为723人），分布在外科、泌尿科、痔科、皮肤科、胸外科、放射科、药房等七个科室，绝大部分是业务骨干。其中主任级医师4人、主治级医师13人。从那时候起，我们支部一直都是全院民主党派中成员最多、力量最强的支部。医院党委很重视我们、信任我们。

陈淑莹：支部每发展新会员，历届支部主任（杨松森院长、陈亚岗副院长、项声壎主任）都会向院党委分管的书记或党办汇报，听取党委意见，取得党委支持，这是支部组织发展工作始终坚持的原则。从1982年开始，支部每年吸收新的成员大约在6到8名，至1990年支部会员人数已有80余人，大部分具有中高级以上职称。担任过院级领导职务的有3人（杨松森、陈亚岗、许国强），担任过中层干部职务的有40余人，占会员的三分之二。会员几乎分布在医院各个科室，是一支重要的中坚骨干力量。同时，在社会公益活动中，也起到了主力军的作用，这是民进浙一支部的一大特色。

戴述丝：1991年后，由于支部人数较多，人员几乎遍布全院各个科室，人多使得活动地点的安排较为困难。当时省委会批准我们成立退休支部，那时在民进会员中已经退休的只有13人，当宣布成立退休支部后，退休的会员多多少少有一些情绪的反映，大家都依恋在浙一支部中，大有被推出去的感觉。于是项声壎主任再三做好思想工作，他对退休会员说，我们分组不分家，你们还是浙一的民进会员，为了使你们可以多参加些活动和会议，充实退休生活，医院支部有活动还是要请你们参加的。在项主任和联络员韩依群的帮助下，退休支部慢慢地成长起来，组织生活过得有声有色，学习非常认真，年初有计划，年终有总结，并报送医院党办。一直到项主任退休，做了我们退休支部的主任。我们的组织也更加活跃、更加团结。

朱：浙医一院民进组织的发展壮大与医院党委的支持帮助是分不开的，那里有着一脉相承的统战精神，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紧密联系？

陈淑莹：上世纪60年代初的时候，党委部门要和高级知识分子交朋友。当时我的亲戚霍亚夫任医大党委书记，他和我们支部的杨松森教授结对交友，平时交往都很密切，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像亲人一样登门拜访。“文革”期间，高校党委受到冲击，杨教授也经历了许多磨难，他们之间有好多年没有见面。粉碎“四人帮”后，我和时任浙医一院党委书记的邓云、杨松森教授一起去浙江医院看望住院的霍亚夫，他们三位老人见面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三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老泪纵横。后来，杨松森教授又做了浙医一院的院长，我们支部和党委的感情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1979年民进支部恢复活动以来，院党委一直很重视发挥民进支部的组织作用，对我们的学习和活动时间都给予充分的保证。当时分工负责统战工作的党委副书记章洪湘同志，每次组织生活都亲自参加，会上经常介绍医院的情况，鼓励我们做好民进的工作，又对今后的任务给予指示。医院年度工作总结和安排新年度的工作计划，也都事先开座谈会征求我们支委的意见。我们也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发表意见、提出建议。支部也经常向党委汇报、请示工作。我们支部发展会员工作取得较好的成果，既有质量，又有数量，这是与院党委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分不开的。“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精神，在院党委与民进支部之间的关系上真正地体现出来了。

记得1983至1984年间，省委会在西天目山举办新会员学习班，邀请了时任院党委副书记的章洪湘同志参加。他和我们一起学习、吃饭、活动，一起晨练一起散步，还一起包饺子。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看一台电视（那时候电视机比较稀缺），省委会把他的位置安排在前排，但是他一定要和支部的会员坐在一起，还让支部年纪大的会员坐在他的前面。回来的时候他说，这个学习班的形式挺好的，有学习有交流有活动，让他自己也了解了民进，特别是对浙医一院的民进会员，比单纯在工作中接触更多了，感情也更深了。

历经数十年，不论组织建设，还是支部活动我们都能与院党委保持密切联系，及时沟通。长期来，院党委把民主党派工作作为重要内容列入年度工作计划。曾经有一段时间，院党委每季度召开一次各民主党派支委以上座谈会，与会者积极为医院发展建言献策。如：80年代魏克湘教授提出把门诊二楼西头走廊改建为门诊手术室，院领导采纳了这个建议，随之实施。院党委还在全院职工大会上表扬了魏克湘教授，并给与奖励。每年中秋国庆，我们都应邀参加院党委召开的茶话会，共度佳节，党委书记、院长介绍医院发展情况，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在会上交流各自的工作特色，互相学习。其中，民进支部的社会服务、下乡医疗、参观联谊等丰富多彩的组织活动得到了院党委和兄弟党派的赞赏。院党委召集的党员学习，也邀请民主党派支委一起参加。

一直以来，我们民主党派成员享受的活动经费和中共党员一个标准，由医院拨付。院党委组织的党员活动，也邀请各民主党派参加。我们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历年来的庆“七一”活动，地址有西湖国宾馆、空军疗养院、宋城等。我们支部组织的重要活动均邀请院党委领导和党办主任参加，比如90年代茶博和郭庄的秋游、由我支部牵头在中国银行举行的浙一各民主党派迎新联谊会，又如参观萧山红山农场、钱江啤酒厂、绍兴大禹陵等，时任院党委书记的李兰娟、王竞，副书记章洪湘及党办主任王悦苓、胡云琪等应邀参加。

朱：组织活动是一个组织的生命力所在，这个庞大的组织是如何开展活动的？

陈淑莹：1979年恢复活动后，我们一直把组织生活当作一个组织有生命力的重要环节，认为组织生活要有制度，也要有好的内容，活动内容主要是学习、联谊聚会、参观考察、社会服务等，但始终把搞好学习作为组织生活的重要内容。八九十年代的时候，组织生活的时间每月一次，主要是学习中共中央重要会议精神及民进省委会文件，学习时会员联系本身工作，谈谈心得体会，由我做记录。活动地点大多在医院会议室或者示教室。如果遇到有重要的学习内容，就临时安排组织生活的时间，像1982年9月，党的十二大胜利召开后，支部马上组织大家学习讨论这次大会的伟大历史意义，领会文件的精神，提高思想认识。

由于我们支部会员人数不断增多，那时电话也少，要通过总机转或传唤，很不方便，而且往往不能及时通知到本人，所以活动前由支部主任项声壎和我分头通知各位会员，直接到会员所在的科室，当面说清时间、地点、内容等事项。为了使组织生活收到良好的效果，每次会前总是预先通知学习的内容，让同志们先自学文件，做到心中有数，这样在组织生活上，每人都能抓紧时间得到发言的机会，议题明确，效果也好。

戴述丝：我印象中最长的是孙惠莉的发言《改革开放20年的进展》，有思想上的认识，有生活上的感悟，还有医院的发展、医疗水平的提高以及医学进展方面的内容。虽然她讲了两个小时，但是大家觉得这样的组织生活才有意义，才充实。

陈淑莹：学习是组织生活的重要内容，但不是唯一的内容，从80年代开始，支部先后组织过许多参观考察活动，像参观秦山核电站、红山农场、东方文化园、钱江二桥、绍兴兰亭、钱江啤酒厂等，使会员亲身感受发展新貌，开阔视野。为了陶冶会员的艺术审美情趣，支部曾在中日友好饭店邀请民进会员、著名作曲家周大风讲述《采茶舞曲》的创作经过。时任浙医大统战部长的吴水珍及浙一党办主任胡云琪应邀参加。80年代支部请来浙歌著名歌唱家叶彩华等到我院眼科示教室举行迎新演唱会，那时丁德云教授也前来观赏。

此外，我们支部坚持发挥特长，开展社会服务活动。除了省委会组织的社会服务活动外，我们一直延续着自己的医疗义诊活动，在职支部时常组织医疗队外出义诊帮扶、提升当地医疗技术和水平，退休支部坚持为敬老院、建筑工地和社区医疗咨询十多年。

戴述丝：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民进省委会多次组织扶贫医疗队去遂昌，我先后去过两次。目睹了我们的老教授老专家杨松森、黄德瞻、陶祥洛、陆琦、项声壎、何善娣，白天手把手地协助指导外科手术、门诊，晚上讲课，深得当地医院的感激。他们治疗和诊断了好多疑难杂症，经过适当治疗，使病人恢复了健康，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我和王翠娣主要是帮助提高当地医院手术室的工作水平和手术后病人的观察和护理水平。在遂昌期间，一间手术室每天在四台手术以上，有时一间手术室两台手术同时展开（一台外科，一台骨科），手把手地教会当地手术室护士操作技能。还利用晚上时间，针对当地医院的医疗水平书写手术室护士对各种手术的配合内容和操作流程，为当地医院手术室护士工作技能的提高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陈淑莹：1991年8月，民进省委会组织扶贫医疗队去遂昌，黄德瞻、陆琦、吴定凯、章鸿寿等参加。陆琦教授还特地带去痔科特效药，捐赠给贫困山区的病人。同年12月，戴述丝、项声壎等会员参加省委会组织的扶贫医疗队赴遂昌送医送药。90年代初，杨松森院长率民进医疗队去革命老区遂昌王村口，连续奔波17个小时，一路颠簸近400公里才到达村庄。杨院长白天诊疗病人，夜晚培训当地医生，还抽时间上门慰问老红军，不辞辛劳、热心服务，他说：“我来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在扶贫医疗服务中，看到当地医院连X光机也没有，我们就积极想办法。后由陈亚岗副院长从中协助并以民进名义将我院替换下来的X光机赠送给当地医院。

90年代初，杭州儿童福利院的负责人慕名来到浙医一院，说因费用紧缺，“两性人”小朋友小童和小肖尚未治疗，切望浙一能给予帮助。经民进会员、男科名医朱选文教授会诊，根据先天发育条件和个人性别取向，成功地对其进行了手术治疗，并减免了部分费用，使小童和小肖分别成为男子汉和小美女，从此踏上了新的人生旅途。

朱：是什么推动着浙一民进人不断前行？她有哪些优良的传统与无声的凝聚力？

陈淑莹：多少年来，民进省委会及会员常常介绍会员及亲朋好友前来浙一求医问药，浙一支部都热情接待，尽力帮助，给予方便。记得1999年初秋的一天，我分别接到省委会副主委石楠和组织处王鲁平打来电话说，有一位病人，是国民党知名人士陈布雷的亲戚，从外省转来杭州，想到浙一住院治疗，请帮忙解决。当天下午，病人一到医院，我随即将其安排在内科专家诊室，请来约好的专家进行会诊，有关检查项目均按急诊处置，同时联系住院部，调整出特需病房的一间朝南的房间，然后我直接把病人护送到病房，并落实营养室及时送来晚餐。对此，病人家属深表谢意。第二天，我们支委到病房看望，并送上鲜花。在治愈出院时，陈渝华（陈布雷孙女，省人民医院医师）代表家属特来致谢。她说，我母亲（陈布雷儿媳，浙一供应室老护士长邱永超）对我说，民进组织在浙一印象蛮好的，有好多会员都是名医专家。1999年底，支部在延安路工联大厦举行迎新联谊会，浙大党委副书记庞学铨、统战部长吴水珍等浙大领导到场与大家欢度。席间，石楠副主委代表省委会，特地就陈布雷亲戚住院治疗一事，向在场的院长郑树森、党委书记潘国强表示深深的谢意，同时又说，民进浙一支部为统战工作又做了实事。

从1982年下半年开始，对于因病入住浙一的民进会员，支委都会去病房探望，并送上一束鲜花。自此，探望与送花逐渐形成为浙一支部的传统特色，让会员处处都能感受到民进组织大家庭的温暖。以至于同病室的病友见了也羡慕民进会员之间的温馨和关爱，他们说“你们民进组织真好，会员就像家人一样亲”。至今有的会员碰面时还说“我们在浙一住院时，你们支部来看我，还给我送来玫瑰花，我一直记在心里”。

戴述丝：记得在1980年左右，黄德瞻主任有一回要去遂昌参加扶贫医疗，出发那天因腹泻多次，于是请他夫人走到延安路浙医大门口（遂昌来接的汽车停在这里）向同去的医师请假。第三天痊愈后他自己乘车来到遂昌人民医院，当地的院长、医师和我们都非常感动，这又一次教育了我们，做事就要这样认真。

老院长杨松森退休后参加退休支部组织生活。有一次，支部在湖畔居活动，他因为不知道乘几路公交车，就从自己家里出发一直走到六公园（注：叶家弄到六公园，大约2.5公里），又巧是六月天，走到时已是一身大汗，筋疲力竭，会员都非常感动，看他面色也不好，大家急忙给他搭脉、擦汗、洗面、送茶，热情体贴，半小时之后大家才回过神来，事后想想又是害怕又感动，我们的老会员就是这个样子。

还有退休支部的摄影师范如彬，退休支部组织活动照片资料的完整都是她25年如一日做出的贡献，每次开会不论天晴下雨，她总是背着一个很重的相机，记录着我们组织生活的全部。目前她81岁，我们说拿个傻瓜相机就可以了，但她总是笑嘻嘻地说，不要紧，拍就要拍得好。民进会员就是这样的认真。

（整理　朱敬平）

口述者陆琦，1956年11月加入民进，主任医师。曾任浙江大学医学院第一医院肛肠科主任、民进浙江省第二届委员会常委，政协浙江省第一、二、三届委员会委员。

口述者陈淑莹，1982年4月加入民进，民进浙医一院退休支部第四、五届主任。曾任浙医一院门诊办公室主任；民进浙医一院支部第一届委员，第二、三届副主任；政协杭州市第七届委员会委员。

口述者戴述丝，1982年4月加入民进。曾任浙江大学医学院第一医院手术室护士长，民进浙医一院退休支部第一届委员，第二、三届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