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省儿童医院支部作为浙江民进最早成立的基层组织之一,至今已有60余年的历史。民进中央副主席王佐书曾说:“儿童医院支部服务社会,服务幼小生命,用精湛的技术和高度的责任心树立了支部的形象,也树立了民进的形象。”岁月流转,沧海桑田,一届又一届,一代又一代,儿院的民进人,始终活跃在城市、乡村每一处孩子们需要的地方,与童心同行,青春依然。
振翅起飞
李淑川:省儿童医院支部的发展历史,最早要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1951年5月,浙江省立妇幼保健院成立,当时的首任院长厉矞华希望借此建立民进新的基层支会。由于当时院里只有她和刘天香两位是会员,尚未达到三人以上方可组成支会的要求,经过考察觉得我还不错,就介绍发展我加入了民进。1952年9月,妇幼保健院支会正式成立,由厉矞华、刘天香和我三人组成。自1954年医院妇、幼分开单独建制以后,民进相关基层组织也进行了调整。1956年6月,隶属浙江医学院支部的儿童保健院小组成立,后更名为儿童保健院支部。省委会成立后,支部就由杭州市委会划归民进省委会管辖和领导。
支部创始之初,厉矞华和刘天香两位院长因为医院事务繁忙,就推荐我来担任主任干事。那时的我才二十五六岁,年轻得很,两位前辈放手把重任交给我这个新人,是对我的信任和历练。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时任民进中央秘书长的许广平先生来杭州参加一个基层组织负责人的座谈会,我也有幸参加了。没想到,当许先生发现我是所有参会的支部负责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时,特意在会后关切询问了我的工作和会务情况。有缘的是,我的父亲和鲁迅先生的兄长周作人竟是同事,同在北大任教,这一巧合一下子拉近了我和许先生的距离。先生鼓励我好好学习,努力在本职工作和会务活动中不断进步。这也成为我日后做事的动力。
1957年至“文革”开始,民进组织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基本停止发展,“文革”期间,又被迫停止了活动。儿童保健院支部亦无例外。直到1979年后,才恢复活动。1982年2月,由一批浙医大退休医务人员组成的浙江民进妇幼保健咨询服务站正式成立,面向社会的医疗服务活动也就从那时开展起来的。我们支部是服务站主要力量之一,叶瑞云、俞秀英、龚理征等我们这些老会员一起,跨出家门,走向社会,到工厂、机关、居民区、幼儿园、小学和农村等地,宣传医卫科普知识,为医卫人员举办专题讲座、召开座谈会、进行个别咨询。比如1982年去新安江进行的医疗保健咨询活动,持续一周,社会影响就很大,甚至还推动了民进组织在建德县的建立。
后来,咨询服务站开始定期值班。1984年2月,还在上城区中医院开设了妇幼保健咨询门诊部,派员在门诊部坐诊,义务服务,不收报酬。我们支部退休会员积极参与,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退休了,但人老心不老,能出上力当然是好事。上城区中医院是由社区医院发展来的,医生队伍的实力较弱,当居民们听说有大医院的医生在这里义诊,来得人就多了,有时候忙得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小善大义
曹霞云:咨询站是浙江民进医卫服务的开路先锋。上世纪80年代后,随着形势的发展,省委会的医卫咨询服务领域不断拓展,我们支部参加服务的医务人员除退休医务工作者外,在第一线工作的会员也积极投入进来。我头两次参加省委会组织的社会服务活动时,组成成员是综合性的,包括医卫、文艺、书画界知名人士。我们到过中村、舟山等地为部队官兵和家属服务,深受欢迎。接着,省委会于1987年4月成立医卫工作组,1993年2月成立医卫工作委员会,于是医卫界成员全面开展面向社会的服务活动。
跟随医卫组和医委会,我到过平阳水头台风灾区等地抢救危急病人、诊治疑难病症,也去过绍兴医院等地讲课义诊。在这些活动中,每到一地,我都发现小儿科很吃香,病人总是最多。同时也深有感触,地方上因为基础水平差,一些病无法诊断,如一个神经科多动症病儿和一个中毒性菌痢患儿,都已经很严重了,但当地仍无法确诊。我们去,不光看门诊,有疑难的住院病人也一起看。当地医生就跟着我们开处方学习,解决了不少问题。地方上都盼望我们能经常来,多呆上几天。我也在思考,除了参与省委会组织的医卫活动,我们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我感到,小儿科是有特点的,而当时支部的人员也开始充足起来,能不能我们自己也尝试开展社会服务工作,比如到幼儿园或偏僻乡村,为孩子们体检,不要让他们等病得很厉害再送到我们医院来看,否则就已经晚了。
我把这个想法和支部几个会员一说,大家都觉得很好。儿童保健科的一位会员当场表示可以去联系地方,提供体检服务。但要真正做好体检,医生得配齐。当时支部会员内科力量较强,皮肤科和外科的会员没有,但小儿皮肤病和“大舌头”等病较为常见,于是我们就把当时还不是会员的宋莉莉和陈全仙等医师动员进来参加我们的服务活动。我们去过西湖啤酒厂幼儿园、崇贤镇、海宁卫生院等地,为孩子们体检,派医生坐诊治疗。在体检中发现小男孩包皮过长、小女孩阴道封闭、舌系带过短等病症,能处理的当场处理,无法当场处理的立即联系医院进行手术,解除病患,为家长消除顾虑。看到我们组织的活动丰富又有意义,医院里的其他党派都很是羡慕。那些参加过活动的非会员同志更是深受感染,后来也都加入了民进。同时,借着医卫服务的开展,我们有意识地吸收补充外科会员,支部会员结构更趋合理。
坚守温暖
童美琴:儿院支部的医卫服务就像个传统,代代相传。1997年我接班后,一开始服务活动也像“打游击”一样,自己“找点事做”。我们自己联系,为武林街道幼儿园、橡胶厂幼儿园等多个幼儿园小朋友进行了体检。但我们也在想,是否可以把民进服务社会的影响面扩大些。我就和当时省委会社会服务处副处长励英英提了“摆摊”的设想,她非常支持。于是那两年的“六一节”期间,由省委会牵头,我们利用休息天组织支部的专家在武林广场、杭州市青少年宫等地举行名医义诊。义诊不收任何费用,但活动的场租、横幅、设摊的桌椅板凳等等都要花钱,怎么办?我就找《健康报》社的老同学来报道宣传拉赞助,还有一位会员拉来他的老总朋友友情出财力。这些公益活动影响蛮大,受到了广大市民的热烈欢迎和交口称赞,
不过,真正切入一个点,坚持做下来的是从杭州市儿童福利院开始的。1998年的一天,当时省委会青工委联络员王鲁平找我说,徐志清(青工委委员、中国福利企业网CEO)提议借助民进医卫力量为杭州市儿童福利院做些帮扶,我一听立马说好,于是三人就一起去福利院踩点商定。6月6日,星期六,以时任青工委主任、浙医一院副院长陈亚岗为领队的青工委与我们支部的会员一行13人赴杭州儿童福利院开展医疗服务活动。我们为福利院的孩子进行了全面体检,并为他们建立起第一批儿童健康档案。由此,开始了我们长达15年对儿童福利院真正意义上系统的医卫帮扶。
最初,我们是在省委会的组织下,在“六一节”对杭州市儿童福利院的孤残儿童开展体检、义诊、捐助及献爱心等活动。对体检中发现的患儿及时带回医院作进一步检查确诊及治疗,如对一些疑为“甲低”、“两性畸形”的小儿,还安排来医院免费做T3、T4、TSH及性染色体检查。当孩子有突发情况,比如在麻疹、水痘等高发季节来临或是手足口病流行之际,支部会员保证随叫随到,对患儿不离不弃。
从健康体检到建立健康档案,提供本院专科专家会诊,一直到现在,我们除动用本院力量安排就诊外,还拓宽渠道有针对性地将患儿安排到特色医院救治。随着服务项目及频次的增加,市儿童福利院对我们支部产生了极大的信赖,我们对儿童福利院的帮扶也转为常态化。有时候,福利院一部车开来,就送过来四五个患儿,各科的毛病都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据福利院的需要开始配备了相关科室的专家重点对心血管、呼吸、内分泌、消化、神经、生殖系统疾病及先天性畸形的患儿进行按需诊治、会诊,提出进一步的治疗方案,并将一些重症患儿带回医院治疗甚至手术。我们为福利院确定好各科对口医生,有会员的我们安排会员,没有会员的我们也会安排好专家接应。这样定下来后,福利院有患儿需就诊只要找各科对号的医生就行,这既解决了福利院专门上医院看病花费时间多和找不准专科专家的困难,也解决了长期随访、随诊困难的问题。疾病的发现和治疗越早,对患儿成长的影响就越小,而每年的跟踪检查对他们来说更是意义非常。对那些通过外科手术就可以治好疾病的孩子们来说,经治疗他们很快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一些复杂的手术,如心脏、骨科和整形外科手术等,手术费用高昂,我们就主动与院领导、党委请示,和有关科室沟通,争取院方减免一部分费用,医院党委给予了大力支持,最终所有福利院患儿住院费按90%、手术费按85%的优惠收取费用。到如今,已有数百名孤残儿童从中受益,获得康复。看着手术后恢复健康的孩子们一个个被领养,在正常的环境中快乐成长,我们感到由衷的欣慰。
福利事业需要资助。后来我向省委会时任社会服务处处长的冯群提议,能否借助省委会企业家联谊会成立个基金,细水长流赞助福利院儿童到我们这里会诊。这一提议得到了省委会的大力支持,2009年7月28日,由民进会员、企业家高水华提供资金的民进浙江省委会“海纳孤残儿童康复基金”正式启动,每年向杭州儿童福利院提供捐赠,专用于为孤残儿童手术及康复费用。多年来,服务的形式在变,但服务的宗旨不变,我们坚持把儿童福利院这个“点”做了下来,做出了口碑。
海纳百川
李建华:对儿童福利院的帮扶,是支部后来与大量慈善基金成功对接的起源。2001年美国国际中华儿童服务中心与儿童福利院合作组建百合花保育中心,支部及时参与其中并提供无偿医疗服务,因而被百合花保育中心聘请为唯一的医疗顾问。福利院里有不少先心病(先天性心脏病)患儿,那时,百合花基金会对我们还了解不多,所以,他们虽然将先心病患儿带到我们医院来医治,但主刀医生却是从美国请来的专家。2003年3月,又有12名心脏患病的孤儿在我们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当最后一名来自汕头的患儿手术结束后,主刀的美国医生便启程回国了,而患儿病情却突然恶化,危在旦夕。支部作为该保育中心的医学顾问,与多方协商后决定由我们民进的专家为孩子紧急进行二次手术。连续奋战了12个昼夜,我和团队共同努力,战胜了心、肝、肾多脏器功能衰竭等严重并发症,挽救了孩子的生命。
这一件事也让我们儿院民进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不久,国际享有盛名的“爱无国界基金会”主动找到儿院民进,并专门设立了“爱无国界心脏基金”,确立儿院为其中国指定的医疗机构,为全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孤儿手术治疗。当然,现在为这些患儿动手术的主刀医生,都是我们中国医生了,基金会不再请外国医生来动刀了。
不久,其他基金会也慕名而来。著名慈善人士“南非妈妈”阿曼达一手创建了“西安海星基金会”,她通过爱无国界基金会了解到我们,就慕名将一个8个月大的重症先心病幼童送到我们这里。2006年2月,我们为这个小女孩实施了我省首例“右心双出口完全性房室共同通道”加“重度的肺动脉高压”手术。手术成功以后,阿曼达等人将“海星基金会·指定医疗机构”的牌匾挂在了我们医院心胸外科的门前。后来,包括“新希望基金会”、“宝贝基金会” 等一系列国内外爱心基金纷至沓来。2011年,我们进一步拓宽基层支部服务社会的渠道和途径,在医院党委的支持下,我们支部自己也广泛发动,后来浙大系统也自发建立起一个由女性专家教授和专家教授的夫人出资的“蒲公英爱心妈妈基金”,共同为孤残儿童谋取福利。
慈善基金认可我们,我们同样也深受感染。当那些人生地不熟的洋保姆抱着患儿来杭州看病,我们的医生就会主动开车去飞机场迎接。返回时买不到火车票,我们的医务人员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订票。正是在这种共同关爱的氛围中,我们建立了友谊,形成了互信。通过与这些基金会的合作,全国来自东到汕头、西到阿克苏、北到佳木斯、南到湛江等的几十个大小城市的每年数以百计的先心病孤儿以及相应数量的志愿者都来到了杭州,来到了我们儿童医院民进组织,共同为这些特殊儿童服务。很多孩子治愈后被国外家庭领养,他们的养父母千方百计通过机构发来感谢信,有的带着孩子重返孤儿院,重访我们医院。2010年,“爱无国界基金会”为浙江大学儿童医院颁出了“卓越医生”及“卓越医院”的奖章。
有一块很大的基金——爱佑华夏慈善基金会设立的“爱佑童心”项目,虽然和民进看似没有直接的联系,但作为民进人,同样共享收获。2011年,医院办公室分管宣传的同志找到支部找到我,说中央电视台有个大型公益节目《梦想合唱团》,正在杭州寻找团队实现公益梦想“救助先天性心脏病患儿”,问我愿不愿意接,我当然支持。脑子里搜了一遍,符合条件的民进会员没有,但科室里有个年轻人适合,我就推荐他参加了“梦想合唱团”活动,支持他脱产三个月训练,最终杭州队赢得招商证券的50万元奖金,并且获得李家杰珍惜生命基金捐赠的3000万人民币,到现在已有两千来个孩子从中受益。爱心不分界别和身份,只要奉献就是爱。
我一直认为,授人以鱼,更要授人以渔。支部从帮扶福利院开始,就有多位专家医生为那里的医护人员、保育员讲课,普及医学知识,便于照顾孩子。现在支部又积极搭建平台,提供机会让他们在儿童医院开展临床实践,由专家给予专业指导培训,完成在儿童医院的跟师学习,争取为从根本上改变福利院医卫基础薄弱的状况出力。多一些包容和创新,公益事业就会越做越大。
(整理 黄慧群)
口述者李淑川,1952年7月加入民进。原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保健科护士长,民进省妇幼支会第一届主任干事。
口述者曹霞云,1982年10月加入民进,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内科副主任医师,民进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退休支部主任。曾任杭州市人大代表,民进儿院支部第四届主任。
口述者童美琴,1991年9月加入民进,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民进浙大委员会委员,民进浙江省委会女会员联谊会副主任。历任民进省委会医委会副主任,民进儿院支部第五、六、七届主任。
口述者李建华,1990年11月加入民进,主任医师,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心胸外科副主任,民进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支部主任,民进浙江省委会“三胞”会员联谊会副主任。曾任民进浙江省委会第五、六、七届委员,民进浙江省委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政协下城区第二、三、四届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