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模
论“局限”
什么是“局限”?它有明确的边界,它囿于条件,它排斥极端——而“局限性”本身便是一个自然法则。
局限性凌驾于时间、空间及所有一切之上——它无所不在,无所不包;而所谓的“无限”,那只是未知或我们的“无知”罢了。
思想有局限、能力有局限、伟人有局限、宇宙有局限……对于常人来说,“局限性”是一种不知不觉的存在,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承受;而对于非常人而言,则是一种束缚和挑战,故总想战而胜之,以求超脱。
有“绝对之局限”,它只能顺应,不可违拗:二千年前,秦王嬴政欲求长生而觅不老之药,不惜以五百童男童女作代价,结果落了个千古笑柄,这便是“自然规律”之所限;三国时,诸葛亮六出祁山而不能复兴汉室,有其“天时”与“才智”之局限;二十世纪初袁世凱改民国为“洪宪”,自立为“皇帝”,遭全国唾骂忧惧而死。“复辟”不成,回天无力,不也正是妄图“超限”而受惩么?
但也有“相对之局限”——此乃才俊英杰施展抱负,有所作为之天地:孙中山冲决了“专制”之禁限,推翻皇权,建立了民国;爱因斯坦解读了“未知”之限区,提出了“相对论”;张志新打破了迷信的桎梏,赢得了永生!
故我曰:世界的不完善,是由于它的普遍的局限性;而世界的复杂多彩,则是因为拥有了各式各样之局限。
凝目西湖
“杭州之有西湖,犹人之有眉目也。”这话原出自苏轼之口。一千多年前的诗人,看到的会是什么模样呢?在我想象中,依稀湖山背景,入目的是旷远和野景,它与尘嚣和繁华的现代文明怕是大异其趣的吧?
眉目,它最能透视神韵气质,最能传递思想性情;所以,我们常用“眉清目秀”、“眉目传情”这些词儿来夸贊。我想,苏东坡说这句话时,西湖的水必定要比今天清莹;而环湖的山峦绿发纷披,也更蓊郁,更有情趣的吧?
今天,西湖依然被视为杭州的明珠,仍是它的眉目,但过久的熏染,不免有些泛黄——她疏离了自然,而依傍于市廛。看湖东洋楼纷纷拔地而起,在游人眼中,它们就好像是一群蹲立在湖边的巨人怪兽,有一种渐逼渐近之感,与山水园林的古朴自然极不和谐,极不相称。但天长日久,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直至西湖申报“世遗”,外国专家应邀前来考察时,指出此乃大煞风景,方才悔之莫及!
若要找客观原因,可以说当时一切都只为发展经济,无暇顾及其他,于百废待举中,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但,这理由果真充分么?记得十多年前,当湖畔兴造高楼时,有人就在报刊上呼吁市政建设应考虑城市特色与文化沿革,考虑与西湖自然景观的协调问题,在政协委员中也曾有类似的提案,可惜并未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且越造越多,越造越高,以至使西湖园林风光处于这样一个洋不洋,土不土的背景之中,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也给申请“世界文化遗产”造成了不小的困难。
细想起来,问题恐怕还是出在缺乏有效的“监督”上——监督的乏力造成了西湖的不足。如上所述,当时不是没有人察觉,不是没有人呼吁。但,提了说了也就完了,没有坚持,没有形成舆论压力。而有关部门则急于抓“当务之急”,在沿湖大兴土木时想到的只是效益和业绩。至于文章和提案,人微言轻,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一斑可以窥全豹”,由于监督的乏力而留下的遗憾难道还少么?西湖的“申遗”正在进行中,西湖的保护与修缮还将化大气力,但愿有关部门早作绸缪,而不应再发生此类的憾事了。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会过去”
这是从一首小诗里摘来的两句,我时常默默念叨——当命运一如风烛时,它曾给我以力量。
别对发生的“一切”太在意。因为,那些使你痛楚的,并不能久长,它们就像头顶上的一片乌云,或脚下的一滩泥浆,终究会从跟前挪开,而你将站在坚实的土地上。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没错,生活并不如你我之所想,不仅有欺骗,还有许许多多丑恶与悲伤。忍受,是一条锢锁心灵的锒铛。你很难有所指望,你所能做的,便是从自身找到支撑的力量。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这是抚慰吗?你须懂得诗里的蕴藏:野火须臾,小草萋萋;酷烈过后,终将复苏——它使你信心陡长,而不再陷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