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著名青年昆剧表演艺术家、民进会员林为林

陈军 姜红雨

　  仅仅从林为林获得的荣誉和地位看，你会觉得他实在是个幸运儿：21岁便“蟾宫折桂”——获得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26岁成为国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30岁又担任京昆合并后的浙江京昆艺术剧院副院长；在昆曲界，他享有“江南一条腿”的美誉；他的名字上了《中国艺术辞典》、《当代戏曲艺术家名录》；他多次到日本、泰国、香港、台湾等东南亚国家演讲、讲学，足迹遍布大中小学、艺术团体，所到之处，受到普遍推崇……
　　然而，透过如潮美誉，追溯林为林的艺术之路，我们会发现，他的每一项荣誉和桂冠，都凝聚着他对昆曲艺术的执着、痴迷，凝聚着一串串汗水。
为学戏“绝食”明志
　　林为林1964年出生于人文荟萃的古城绍兴，他的家虽说与戏剧名家六龄童有远亲之缘，但父母并非梨园中人，林为林与戏剧结缘，纯属男孩子天性使然。
　　林为林从小好动，特别爱看绍剧演员的跟斗戏，凡有戏班子来演出，他一次都不肯拉下，或扒台口看，或爬上树看，戏里的一招一式都让他着迷。听说府山上每天清晨有人练功翻跟斗，才9岁的林为林一觉醒来，不知时辰光景，上山看练功。渐渐地，他开始驱动骄小的手脚，模仿着练功者的一招一式……小小的林为林心里悄悄滋长着一个朦胧的理想：长大了也要去演戏、翻跟斗。
　　然而，这个“小戏迷”真正走上艺术道路，却还颇费了一番周折：14岁那年，他考上了浙江昆剧团学员班，眼看着通往理想之路就在眼前，不想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父母原是一片爱子之心，希望儿子上大学，却不知儿子钟情戏剧已久，志向难移。林为林情急之下采取了绝食的“杀手锏”，终于迫使父母遂了他的心愿。
　　在学员班，林为林师从名角张正坤，专攻昆剧武生。清清秀秀的林为林，练起功来，硬是有一股“狠”劲。为练就过硬的腿功，他在梁上挂个葫芦，膝盖上再压上沉沉的沙袋，把腿悬空吊起，脚背紧贴额头，:熬得脸上汗如雨下。白天练了不够，晚上等别人睡下后，他悄悄起床再练，直练到凌晨两三点钟。洗脸、刷牙把腿搁在水池边，晚上抱腿枕膝睡觉，那是他常见的“景观”。一次练功时，林为林不慎摔断左腿，医嘱休息两个月，他可耐不住，左腿动不了，他就在床上练右腿，不到二十天，他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练功房里了。几个春秋的苦练，终于使他练就了“正腿至眉心，侧腿至耳畔”的过硬腿功，被誉为“江南一条腿”。
　　短短一折戏，博得26次热烈掌声
　　光有一身技巧，可能会成为一个高级“艺匠”，但绝成不了艺术家，林为林学戏，用的是“心”。他善于琢磨，敢于创新，在继承老一辈优秀传统的同时，又不拘泥传统。
　　林为林的代表作之一《界牌关》，是一出传统短打武生戏，全面展示了长靠、短打、箭衣诸种不同表演技巧和程式，但林为林看到了这出戏在塑造人物上的薄弱，经过用心思考，他在老师的帮助下，对这个戏作了三处较大的改动，使节奏更符合现代观众欣赏心理，将技巧设计同人物形象的塑造结合起来。如剧中“罗通”被刺伤后盘肠再战，在最终的时刻，他设计了一排“旋子”后接三百六十度“翻身”前扑“僵尸”而死的动作，以人物的英勇顽强气概，把戏推向高潮。行家们夸奖他好就好在运用武功技巧发展了人物形象，这是最可贵的出新。经他的创新，《界牌关》一剧受到了普遍的好评，在一次赴京演出中，短短一折戏，受到了观众二十六次热烈的鼓掌。
　　林为林正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串汗水地跋涉在艺术道路上，经过不断探索，逐渐形成了一批具有自己鲜明风格的代表作。戏曲老前辈们对他的评价是“从他身上，可以看到戏曲艺术振兴和发展的前景与希望”。
　　拒绝“触电”
　　就在林为林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他的艺术天地中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中国的戏剧走到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十字路口：戏剧失去了往昔的兴盛，观众日益减少。不少戏剧演员耐不住寂寞，纷纷触“电”，改行当影视演员去了。这是一个挡不住的诱惑：成名便捷，经济收入高。
　　当年林为林同一个学员班的同学中，有不少成了影视“明星”。要说条件和机会，林为林不比他们少，这个当年学员班的班长，既有扎实的功底，又有潇洒的外形，自然更被影视剧制作人看好。事实上，因为好奇，还因为有心从其它艺术种类中汲取营养，林为林较早就涉足过影视，先后在电影《大路朝天》、电视剧《怪侠》、《士敏土协奏曲》、《绍兴师爷》等七八部影视剧中担任主演或重要角色，经济收入自然比他在团里演戏要可观得多，然而，稍经尝试，林为林便打退堂鼓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钟情的还是严谨、规范的舞台表演艺术，而且外出拍片没有足够的时间保证基本功训练。
　　林为林注定是属于戏剧的，他把视线从外面精彩的世界中收了回来，一心一意沉醉在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练功、排戏、钻研戏剧理论……
　　他说：“昆剧是我为之迷恋和陶醉的事业，为了这份事业，我必须有所取舍。”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熠熠地闪着光，看得出，他已经把这份事业融入了身心。
　　林为林之所以耐得寂寞，固守着心灵深处的一方艺术领地，是因为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持着他，他深信：我们的传统艺术终将得到真正的发扬光大。
　　近年来，在国际国内都有了一定影响的林为林屡屡应邀出国或在国内讲学、巡演，尽管他在团里身兼行政、演出、教学等诸多工作，事务缠身，但他仍乐此不疲，他把每一次出访都看成传播、弘扬祖国优秀传统文化艺术的良机。他不辞辛劳，演出之余一次次到各种文艺团体、大中小学校讲学，甚至一招一式辅导业余戏剧爱好者。他说：昆曲有太多的学问，包含了文学、美学、音乐等艺术之美，通过表演和讲学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戏曲文化的博大精深，应该是戏剧演员的使命。
　　几年来，林为林和他的戏剧同仁们带着精湛的昆剧艺术十几次出国出境演出、讲学，香港、台湾、日本、泰国……所到之处，受到了热情备至的推崇，林为林更是以他英武的扮相、精湛的武功、恢宏的气度，以及深入浅出、且讲且演的生动演说在各地掀起了一阵阵“昆剧热”，各种传媒大力宣传，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不少京昆爱好者自己租场地要求跟林为林学戏，很多学生直至他回国后，还在不断地给他写信，表达对他的崇拜之情和对京昆艺术的热爱，有的小学生在信中写道：“林老师，听了您的课，我长大了也要到杭州学昆曲。”
　　这一切，使他对传统艺术的魅力和前景更加充满了信心，他说：在很多经济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传统文化都受到充分的尊重和热爱，在我国，目前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戏曲失去了一些观众，但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传统文化的回归也是必然的。为了不让传统文化失传，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在这个转型时期，就需要有一些人甘于清贫、乐于奉献。

　　林为林，就是许许多多甘于为中国戏剧艺术作奉献的人中的一个。要说幸运，他的幸运就在于他所为之奉献的是他挚爱的事业。